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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色王座_分卷阅读_1216

  卫兰玉脸微红,轻啐道,“胡说什么,没事儿干了是吧,没事儿干了,回去帮卫格格做饭去!”
  对外人,她的心思可以藏得极深,可对晓芳,她便是想否认都难,她的心思,这位贴身大秘,洞若观火。
  晓芳道:“帮卫阿姨做饭?我倒是不嫌累,可您敢吃么?这几日亏得卫阿姨在收拾老房子,顾不上您,等过了这阵儿您就等着好瞧吧,看您怎么把那位薛书记变成未婚青年!”
  晓芳话音方落,卫兰脸上立时堆出苦涩,别人她都能糊弄,或者说不在意,可如母般的姑妈那头,又怎么遮掩?
  “算了吧,还是放下吧,卫兰,你这大傻瓜,使君有妇,你的一颗真心,真得不值钱,不值钱……”
  凝眸西望,薛老三那渐行渐远的身影,苍茫迷楚,北风动树,如泣如诉,卫兰听到风声,陡然感觉到一阵寒意,心底有什么东西正悄悄死去,酸热的潮起涌入眼眶,泪水刷地流了下来。
  ………………
  “首长,这是云锦新区,四十八村,原分属各县人大代表的情况,也是最后一份文件了。”
  夜色已深,寒冬袭来,小木屋里,燃了炭火,薛向,戴裕彬相对而坐,对着厚厚一堆文件,一个整理,一个阅览,从傍晚直忙到此刻。
  薛向接在手中,却不翻看,伸手拿过椅子边的火钳,在火盆里翻了翻,一阵青烟腾起,四个胖乎乎,如炭黑的烤白薯。被捡了出来。
  薛向拣起一个,放在戴裕彬脚下,待其散热。
  他倒是水火不侵,自己抓一个到手,三两下剥开烤焦的外壳,立时露出黄莹莹的薯肉,甜腻的浓香,弥漫开来。
  一个薯子三两口便被他塞进了肚里,犹不解馋,又把剩下两个一并剥食。再塞了四个薯子。两根柴火。方才歇手。
  一边的戴裕彬正拿着薛向拣给他的薯子,剥开一角,在两只手上,翻来覆去地捣腾着散热呢。
  薛老三押一口茶。道,“裕彬,江主任今天有没有来电话?”
  戴裕彬知晓薛向问什么,赶紧道:“来过电话了,一切照旧,张主任,蔡主任几位还在地委呢,听江主任的口气,那几位没一位着急的。好似悠哉悠哉地准备过大年呢。”说着,露出笑来。
  对薛向的这一手堂堂之阵,戴裕彬真是佩服到骨子里了,就跟你玩阳谋,把事情光明正大地摆在桌面上。偏生让你没半点法子破局。
  说来,如今一月之期已到,除了那位赵明亮赵主任,缴了两万元赞助费,回来新区复工了,另外四位压根儿连管委会的新大门都不曾踏入。
  而班子的另外两位同志,纪委书记陈爱红,宣传部长李飞卿,各自如约缴纳了三万元,这六万元却非是什么赞助费,而是二人拉来的投资。
  说是有人愿意在此处建个水产收购点,这三万元是缴纳到管委会了,却不是白送,而折合到购置资金里。
  薛向清楚,这哪里是什么水产收购点,分明就是这二位被逼得实在没招儿了,找人来买鱼来呢。
  虽然取巧,却是在薛向曾经定下的标准内,合情合理合法。
  却说,得知这陈、李二位的破局法门后,赵明亮悔得差点没用脑袋撞墙。
  原来,他这两位块钱,是蔡衙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耍尽衙内威风,才弄来的。
  之所以让赵明亮缴纳管委会,而不是其他几位,还不是他们四位报的数字太过巨大,压根儿没有完成的可能,而赵明亮只报了两万,倒是好抹平。
  而张彻四位没完成任务,丢了面皮,如何好在管委会待下去,可偏生要掌握新区第一手动向,又不能没人在核心位置待着。
  蔡衙内这才身负众望,咬牙弄来了这两万块钱,让赵明亮拿回来。
  哪成想,赵明亮无经权通变之才,彼时,拿了两万块钱,往薛老三桌上一撂,说了句赞助费,便大模大样地去了。
  可待陈爱红,李飞卿那收购点的故事传来,他立时悔青了肠子,干嘛非得充大头说是赞助费,学了陈、李二万,至不济能换几万斤鱼去。
  就算打了折地卖,也能捞回不少本儿啊!
  后悔未罢,赵明亮顿觉开了窍儿,蔡衙内那帮人不是不好筹钱么?完全可以学陈,李二位,建个什么渔场,筹钱来换鱼,再拉鱼去换钱。
  哪知道,他方喜滋滋地把主意报给了蔡衙内那边,立时就为自己赢来了一顿劈头盖脸的呵斥。
  电话里,蔡衙内差点儿没把他训成猪头,让他赵某人用猪脑子想想,就算把云锦湖抽干,看能不能捞出价值五十万的鱼。
  至此,复仇者联盟的四位主力,便算困顿地委,不复得归了。
  可薛老师吃一堑长一智,且这帮一肚子坏水儿的猴子不可怕,可上边还窝着两头早有伤人意的大老虎,薛老三焉能不防备,因此,才让留居地委的江方平代为看顾,时时报告地委情况。
  却说,戴裕彬答罢,薛向道:“你可别小看那帮人,若是掉以轻心,吃大亏的可就是咱们!”
  戴裕彬道:“首长,各科室的人事调整已经完成了,得用的不说都是您中意的贤能,绝大多数都是踏实肯干的同志,再者,除了管委会办公室,治安办外,其他五大办公室一号,都是您考核多时的,大局已定,即便是张主任他们回来,也必定再无力回天!”
  薛向笑了笑,摆摆手,道:“世上的事儿都这么容易,那就好办了,一座大楼要想修得高,光在半山腰加固是不够的,不夯实基座,随时有倾覆的可能啊!”
  “基座?首长说的是基层党建吧,我不否认基层党建重要,可要咱们的待选小组发挥作用,徐徐渗透,彻底动摇老顽固们的势力,还须时日,反倒是各个办公室掌控在手,首长对新区的控制,才会坚强有力!”
  戴裕彬罕见地没附和薛向的意见。
  薛老三不以为意,指了指戴裕彬手中已经不在冒热气的薯子,低头翻阅起最后那份印着人大代表情况的文件。
  越看薛老三眉宇间的死疙瘩锁得越紧,戴裕彬刚把薯子啃完,便瞅见薛向那一脸化不开的愁容,心知何事,劝道:“首长,难以避免的嘛,这些依仗宗族力量,把持了基层争权,什么好果子落下来,不都得跌到他们怀里……”
  原来,那份人民代表情况表上,绝大多数代表都是各村的支书,村长。
  戴裕彬正劝着,薛老三眉间紧锁的疙瘩忽然散开,“裕彬,这个王二娃老同志是怎么回事儿。”
  “噢,您说他啊,这位老同志可算是咱们云锦的名人了,老八路,老g命,思想好,觉悟高,在当地可是活雷锋似的人物,不仅是原来宜阳县人大代表,还是德江地区为数不多的全国人大代表呢,听说这次把他从宜阳人代会划过来,宜阳的郑书记很不满意呢……”
  说话儿,戴裕彬拿火钳给炭盆里的薯子翻了个身,“怎么了,首长,有什么不对么?”
  不对,大大地不对,此人出现,于薛老三而言,可谓是解着珍笼棋局,已然陷入绝境,此一子落下,满盘顿活。
  王二娃,一九一二年生,祖业编筐,一九三二年,蜀中爆发了著名的升钟寺起义,王二娃被卷入g命军,由此参加g命队伍。
  一九三七年正式加入执政党,抗日战争中,主要担任自贡游击区游击大队大队长,解放战争任二野主力团团副,因为文化程度等原因,王二娃于军中始终得不到高升,但军中资历极厚,四九年转业,担任德江行署供销总社社长,在供销领域一干就是十多年,再后来,在那十年遭到错误批判。
  批判过程中,生性耿直的王二娃对抗激烈,受到的处分尤其严重,老妻病子皆在那十年过世,王二娃彻底成了老鳏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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