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群_分卷阅读_4
“怎么了?”褚恬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们上班都要化妆?”徐沂说着,递过来一片涂了果酱的面包。
“这叫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开始新一天的工作。”褚恬咬了一大口面包,又尝了下徐指导员煎出来的鸡蛋,味道还挺不错。
“可以了。”徐沂说。
褚恬不解地看他一眼:“什么可以了?”
只听他慢悠悠地补充:“你的精神面貌已经很不错了,不要化太浓的妆,都是化学添加剂,用多了对皮肤不好。”说完这话,就见褚恬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古怪,他不由得反问,“怎么,我说的不对?”
褚恬回过味了,她继续吃早饭,但眼角眉梢都飞扬了起来:“徐指导员请放心,我可从来不化浓妆的,我这就是气色好。”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养护了一月有余,她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好气色,皮肤嫩的能掐出水来,唇色鲜红的基本不用上唇彩。有这么好的底子在,稍微打理一下,就是个活脱脱的美人。为这张脸,不知道招来多少羡慕和是非。
褚恬以前是不在意,仗着年轻懒得打理,这在别人看来根本就是暴殄天物。都说女人过了二十五岁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褚恬也是这两年开始有了危机感,抓紧了对皮肤的护理和保养。现在看来,效果不错嘛。
徐沂盯着眼前这个水头很足的美人,微微笑了。刚认识那会儿,她的种种行为都给他一种她是个厚脸皮姑娘的感觉,可现在却发现,如果她真要认真追一个男人,没多少人能抵得住这巨大的诱惑。
今天是周五,褚恬还得去上班。从昨夜起就一直在下雨,此刻雨势减小了。褚恬看着外面,犹豫了下,决定乘地铁上班。
徐沂听了,些微诧异:“我送你上班罢。”反正他是休假,也没事做。
却不想褚恬一口拒绝了:“不用了,我自己去。”
“你不是嫌挤?”
“可我不想公司的人看见你啊。”褚恬边换鞋边说。
这个理由是他没有预料到的,还说的这么理所当然。徐沂微怔了下,没再坚持。
临出门前,褚恬问徐沂:“你今天有安排吗?”
“随便逛逛。”徐沂今天换了身便装,整个人比穿军装的时候柔和了许多。
“也好。”褚恬突然发现找个会做饭的军人老公的好处了,一来不用担心他饿着,二来有军纪管着,不用担心他胡来。想起什么,她回过身问:“对了,都没来得及问,你这次休假几天?”
“请了十天假。怎么?”徐沂看她。
“找个时间去趟你家吧。”结婚之前她就跟徐沂的父母,也就是她的公婆见过一面,而且还来去匆匆的。虽然当时是事出有因,且公婆都表示了理解,但是礼数上终究是有欠缺,得找个机会补回来才是。
看得出来她是很认真地在考虑这个问题,徐沂想了想,说:“以后再找机会罢。这段时间正是公司生意忙的时候,你去了他们也腾不出时间见你。”
与其说是理由,不如说是个借口。幸亏对象是褚恬,她压根儿没有多想,只说:“那时间你跟那边安排吧,只要是周末,都可以的。”
徐沂站在窗口目送褚恬下了楼,绵绵细雨中,越好衬出她窈窕的身姿。出了会儿神,转过身环视了下四周,蓦然发现整个家里都静了下来,像是回到之前他一个人独住的时候。
从昨晚等车起一直到刚刚送走褚恬,除了睡觉的那几个钟头,他一刻也没闲下来。这种忙跟在部队的忙碌不一样。在部队的时候,什么时候该干什么都很清楚,忙碌起来也掐着点。而现在呢,完全是无意识的,无准备的。
徐沂想想,不由得笑了。他是没料到,这回到家了还得保持四级战备的警惕性,因为褚恬这姑娘的突发状况实在是太多。不过这样也好,生活总不至于太无趣。
习惯性地整理完内务,徐沂开着车出门了,他打算在b市逛逛。恰逢上班的时点,来往的车辆很多,他不紧不慢地开着车子穿流其中。习惯了军号的生活,这样漫无目的的开车让他隐约有种焦灼感,这就跟上军校之后第一次外出的感受是一样的,仿佛与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
就拿衣着打扮来说,往常穿好衣服列队早操,第一个动作就是整理着装。正帽檐,整衣领,顺衣扣。一套动作下来行云如流水。现在换了身衣服,想整理着装根本无从下手,可不整理又觉得少点什么。说来说去,这就是欠虐。
等红灯的时候,徐沂透过后视镜打量了下自己的便装打扮,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事可做了,正准备盘算一下的时候,手机进了条短信,是褚恬发来的。
褚恬:逛的时候买什么都可以,但是千万别买衣服啊。
徐沂挑眉,回复道:为什么?
褚小姐的回复丝毫不留情面:因为我不相信直男的审美^ ^
徐沂:……
这理由,让身为直男的徐指导员还真是难以抗衡。从小到大,到上军校之前,他就没操心过衣服的事儿。这个念头只好就此打消,徐沂继续开着车溜。驶过十字路口的时候,一座大楼上方悬挂的广告引起了他的注意。随意瞥了一眼,他便收回了视线,表情平静地开了一会儿车,等到又遇到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他突然改变了方向,打起了转向灯。
车子最终停在一栋大厦前。徐沂下车,抬头仰望了下眼前这栋高耸入云的宏伟建筑,放慢脚步,推门而入。
这栋大厦坐落于高新区,整栋楼都属于一家名为正恒的通信技术公司。这里可以说是整个高新区的核心位置所在,它同时也代表着国内通信行业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算起来,徐沂有近两年的时间没有来过这里了,看看门口停着的车子和来往如织西装革履的人群,记忆中的场景早已变了模样,唯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生意是越做越大了。
也许是他的左右张望引起了别人的注意,大厦一层配备的保安向他走了过来,要看他的证件。现役军人没有身份证,徐沂摸出军官证,递了过去。正恒长期与军方保持着合作关系,所以保安以为他是军队里派来谈生意的人,徐沂解释了下:“我只是来找人的。”
“找谁?我帮你联系?”保安很是热心。
徐沂想了想,笑道:“不用了,我想他今天应该没来。”
徐沂收回军官证,打算离开。转身的一刹那,却正好与一个人打了个照面,他不由顿住脚步。那人显然也没料到能在这儿看见他,愣了下。
两人这样对视着,倒是跟在那人身后的一个中年男人率先反应了过来,笑着说道:“老徐,这不是你儿子么?”
☆、05、
说这话的人,是徐沂认识多年的叔叔。他微微一笑,向他打了个招呼:“张叔叔,好久不见。”之后看着那人道,“爸。”
那人嗯一声,转身对一旁的人说:“老张你们先上去吧,我那儿有好茶,我先跟他聊聊。”
老张哈哈一笑:“行,你们先聊。徐沂啊,听说你结婚了,有时间带你媳妇上我们家来玩。”
徐沂笑着说好。
目送身后那一帮人离开,那人—徐建恒正回目光,看着面前这个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他的小儿子。
“我就不请你上去坐坐了,就去一楼大厅的休息室,我有话跟你说。”
“正好。”徐沂说,“我也觉得上去麻烦,而且还浪费您的时间。”
父子俩之间说话一向是这个调调,徐建恒早见怪不怪了,他甚至都懒得让前台送两杯温水进来,反正他们之间聊天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分钟。徐沂坐在靠门的一个转椅上,打量了下这间会议室的装潢,他敢打赌,这里面用的全是隔音效果极佳的材料,他的父亲就是这样谨慎的一个人。
“什么时候回来的?”徐建恒坐在他对面,低着声音问。
“昨天晚上刚到家。”
“家?哪个家?”
这个问法可有点不像老头子的作风,他一般不会在谈话一开始的时候就轻易泄露情绪,可现在他还是刺了他一下。徐沂笑了下,语调很是平稳:“东郊的那套老房子,离我们团里比较近,回那儿方便。”
“那你老婆呢?”徐建恒问,“她还在四川?”
“回来了。也是刚回来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一两周吧。”
他刻意撒了个谎,主要是不想让父母,尤其是父亲因为知道他们的儿媳妇回来这么久都没有上过门而有所介怀。他其实心里很清楚,褚恬是很想上门拜访的,她虽然有点娇气,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她特意等他,大概是因为她心里对他的家庭也存有一定的惧意吧。
“一两周?”徐建恒挑挑眉,“那我一个月前见的是谁?”
徐沂看着他:“什么意思?”
徐建恒靠向椅背,整个人放松了许多:“一个月前,我在公司里看见了她。大概是来面试的,那段时间公司正在招人。小姑娘表现不错,人事部本来打算录她,后来让我给否掉了。”
徐沂终于皱了皱眉:“想不到,招聘一个小员工,还需要您亲自过问。”
徐建恒像是没听见,他站起身:“既然早就回来了,而且你也有时间,那就带她回家一趟。另外——”他顿了下,放软声音说,“孟凡最近的状况不是很好,你——看着办。”
徐沂也跟着起身,往外走:“孟凡那边,我本来就打算去趟医院。至于回家,还是等等再说。”
徐建恒停住脚步,扭头看他:“什么叫等等再说?”
“您忘了?上一次见面,也就是我跟褚恬决定领证的时候,您老给了我一巴掌。”徐沂的眼中闪着好笑的亮光,可说出来的话,却不那么客气,“那一巴掌可把她吓得不轻,哪还敢轻易上你家的门。”
“你——”徐建恒眼睛一横,就要发火,意识到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才勉强压抑住了火气,“你给我滚!”
徐沂笑了笑,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他拍拍父亲的肩膀,大步离开了。
徐建恒看着儿子那潇洒的背影,老半天才平息了刚刚被激起的怒火,轻骂出声:“混小子。”
因为老公回来,褚恬从大早起心情就很好。鉴于她这人的情绪很外露,满面春光,别人不想注意也难。
自从知道褚恬已婚这个事实之后,公司里跟她搭讪的男人就少了一半。冯骁骁知道后忍不住感叹男人就是这么现实,而褚恬却着实松了一口气。
冯骁骁昨晚相亲去了,今天一来就跟褚恬吐槽:“恬恬,你能想象到那个男的极品到什么地步了吗?他竟然问如果跟我结婚了,我家里能不能帮他解决b市户口!老天爷,他把我们家当民政局吗?”
褚恬一边躲着她喷过来的口水一边收拾桌子:“管户口的,是公安局吧?”
“我管他什么局!”冯骁骁杏眼睁圆,“现在人都怎么了?”
褚恬唔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言情小说看多了,对爱情抱有近乎天真的幻想的女孩儿。
冯骁骁抱怨一番,拉住褚恬,问:“你家那位怎么样?不会问这种破事儿吧?”
褚恬想了想,然后笑得很不好意思:“我俩的情况是,他是本地人,我是外地人。”所以要问的话,应该也是她来问吧。
冯骁骁仰天一声长啸:“恬恬你真是好命啊,现在敢舍出本去娶外地人的本地人已经不多了。”
褚恬在心里附和了句。那是呗,谁让她家老公不是一般人。
两人聊完天,正巧部长老刘开完早会回来,把她们两人叫进了办公室。看见冯骁骁愁眉苦脸的,他忍不住打趣:“行了,别愁了,要是嫁不出去,留给我儿子当媳妇得了。”
冯骁骁抽抽嘴角:”头儿,别这么不讲究,您儿子今年才四岁半。”
老刘笑了笑,请她们两人坐下:“是这么个情况,咱们公司每年新入职的员工都有为期一周的军训,今年咱们部就你们两个人,所以下去你们俩准备下,下周正式开始。”
这消息对两人来说堪称晴天霹雳。
冯骁骁瞪大眼睛:“头儿,没搞错吧,都这时候了还军什么训啊!”
老刘瞥她一眼:“我逗你干什么,有那闲工夫还不如逗我儿子寻一乐子。”
褚恬也消化了一会儿才接受:“为什么会安排军训啊?”
对于褚恬这样的美女,老刘的耐心总是更多一些:“公司惯例,一来是因为咱们老总是军人退伍,喜欢搞部队那一套。二来,也是给咱们这平凡的生活添点乐趣嘛。”
添点麻烦还差不多!两人闷闷不乐地回到办公室,受到一众同事同情中带点幸灾乐祸的目光的洗礼,看来之前没少经受军训的摧残。
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男同事说:“说起来,我还是挺怀念军训那七天的,虽说站军姿走正步五公里挺折磨人的,但是能摸到枪啊。哎,你们说,我要不要跟头儿申请下,再训一回啊?”
冯骁骁翻了个白眼,送他个滚字,惹得众人又是一阵乐呵。
“恬恬,怎么办呀?”冯骁骁捧着脸凑到褚恬身边,“我从小到大就特怵军训。”
褚恬微叹一声:“我也正发愁呢。”倒不是怕军训,只是安排的太不是时候了。
“你有事?”
“也没什么。”褚恬烦躁地抓抓头发,“就是我老公回来了。”
“啊?什么意思?难道你跟你老公还不在一个地方?”
“是啊。”褚恬撇撇嘴,“他当兵呢,营区离咱们这儿有两三小时车程那么远,平时回来一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