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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际之修仙直播间_分卷阅读_23

  邵卿尘反而不那么紧张了,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他对迟尉道:“她发现我们了。”
  迟尉道:“是,弟子也感觉到了。”
  这时一个声音自耳边传来:“既然有贵客到访,不如就请到亭中一叙吧!”这声音曼妙轻盈,听上去的确是来自一名姑娘。可是又觉得尾音不太对,总觉得有些别扭。
  邵卿尘和迟尉互看一眼,邵卿尘大声答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哟!”那声音忽然道:“吓我一跳,那么大声干什么?粗鲁,我又不是听不到。”轻盈的声音里透了几分嗔责,连琴音也多了几分娇柔与造作。
  邵卿尘只好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抱歉啊,在下不是有意的。”
  那轻盈的声音道:“没关系,我来为你引路吧!”话音初落,一阵香风便迎面吹来。层层薄暮便徐徐散去,落英在他们周身打着旋儿翩跹飞舞。邵卿尘心道这下好了,不但自带bgm,还自带了出场背景。
  邵卿尘回头看了一眼迟尉,说道:“走吧!”却发现梨花落英下的迟尉竟然有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美好,他眼神闪躲着回过头,自顾自的往前走。邵卿尘忽然觉得不对,乱花渐欲迷人眼是形容景色的吧?不过他大徒弟比美景更值得欣赏。
  乱花渐欲迷人眼的后半句是什么来着?
  哦,浅“艸”才能没马蹄。
  邵卿尘:……自己有病。
  “艹。”鬼使神差的骂了一句,然后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迟尉问道:“怎么了师父?”
  邵卿尘面无表情的答道:“没什么,蚊子……”
  迟尉的话一向不多,于是便一言不发的跟在邵卿尘两步之内。不再越雷池一步,却也不远离半步,将师父保护在他认为最安全的范围之内。他心里明白他们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一个鼎盛期的尸王相当于一名金丹期的修士。他才堪堪踏入开光期,这点修为根本不够对方看的。他一向明白师父的作战策略,不能强攻只能弱受……啊呸,智取。看师父的打算,应该是打算智取了。高阶尸修智力比普通人只高不低,所以应该可以和她谈判。
  踩着脚下鹅卵石小径,两人转过了一片茂密的梨花树林便看到一座围满红色纱幔的白色凉亭。凉亭中隐隐有一个婀娜的丽影,身著红色纱袍,正坐在那里弹琴。又一阵香风吹过,纱幔被掀起一角,邵卿尘惊鸿一瞥般的看清了亭中女子的容貌。果然是个模样上上成的美人,眉心一点朱砂,五官精致小巧,描画的很是妩媚。而且她正在弹奏的也不是琴,而是一把名叫卧虹的箜篌。
  这把箜篌奢华异常,音色纯净。由于卧箜篌似彩虹横卧,所以也称卧虹。箜篌演奏在民间并不多见,能把箜篌弹奏的如此精妙绝伦,此人应该在民间也是小有名气的存在。邵卿尘猜想在拓疆的历史上应该有这样一号人物,如此绝响,当广为流传。否则疆主不会将她收藏到自己的后宫,作为自己的众多藏品之一。
  邵卿尘上前对着亭中美人深深一揖:“美人相邀不敢忤逆,姑娘的琴音真是精妙绝伦,在下听了简直如聆仙乐。”
  亭中的美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琴音也忽然停了,笑声停止后对方问道:“你真的觉得我是美人?”
  邵卿尘一向厚脸皮,而且惯于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于是认认真真的答道:“倾国倾城闭月羞花,貂蝉西子都比不过啊!”
  亭中美人又笑了起来,邵卿尘刚要放松,却闻娇斥一声。伴随着一阵阵铿锵箜篌之音,一阵弦音迫然逼近。迟尉猛然将他拉开,弦刃将他脚下的地面削了一个大坑,迟尉面带不善的望着亭中美人。邵卿尘心道:“卧槽,一言不合就开打?什么意思?刚刚不是还挺高兴的?”
  纱幔自动掀起,邵卿尘终于看清了亭中全貌。一方小几,一鼎香炉,那香味就是从香炉中飘散而出的。一炉碳火,上置一壶清茶。茶香缥缈,美人袅娜,纤纤素手正在往玉杯中斟茶。
  美人也的确是个美人,这尸修看上去皮肤白皙极富弹性,竟然和活人没有任区别。再仔细看她的脸,邵卿尘终于明白美人为什么会生气了。虽然他长的的确很美,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一点都是为过。妆容也很精致淡雅,声音更是轻柔婉约。可是这张脸,虽略显阴柔,但绝对不属于女人!这是一张男人的脸!难怪刚刚他觉得这声音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男人的声音再轻柔,他也会不自觉的带出些微属于男性的特征。
  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他会不会恼羞成怒?
  这时那轻柔婉约的声音又响起:“不过,看在你夸我是美人的份上,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邵卿尘的心这下可算是放到了肚子里,他能感觉得到身后迟尉的剑已经开始隐隐注灵,如果一旦开打,这尸王能分分钟把自己和徒弟挫骨扬灰。
  美人斟完茶,冲着两人招了招手:“难得有活人能陪我说说话,来来,快过来坐会儿。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把你们怎么样?”
  邵卿尘示意迟尉收起手中铁剑,迟尉收了灵力,便跟着邵卿尘一起走进亭中。美人将茶水一一推到他们面前,自己也留了一杯。尸修是不需要吃东西的,他只能默默欣赏。邵卿尘不疑有他,端起茶杯来品了一口,说道:“好茶。”
  茶是好茶,不过透着一谷霉味儿。皇宫里的供茶,能不是好茶吗?可是再好的茶叶在阴暗潮湿的地方搁了千年也该发霉了。到现在还能喝,说明这位尸修美人应该是用了什么防腐的方法来保存的。
  一句好茶仿佛讨了尸修的欢心,他掩唇轻笑,邵卿尘却看到自他身后有个东西一闪而过。那东西分外眼熟,不正是亦筱包着“飞天遁地超级无敌防护袋”的直播机吗?邵卿尘生怕引起尸王的注意,于是开始找话题和尸修聊天:“不知道美人怎么称呼啊?”
  尸王媚眼如丝的冲着邵卿尘笑了笑,说道:“玉郎。”
  邵卿尘又开始信口胡诌:“果然人如其名,粉雕玉琢,也不过如此了。”
  迟尉不知道他师父竟然会说那么多好听的话,哄人开心还挺有一套。只是他听了以后不开心,一点都不开心。
  美人又是掩唇轻笑,说道:“小嘴儿真甜,本宫喜欢。”
  邵卿尘又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本宫,说明他的确是疆主的娈宠。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不用猜邵卿尘也知道他是谁了。刚刚问他名字的时候他说自己叫玉郎,应该不是玉石的玉,而是周文煜的煜。应该是煜郎,他就是周文景被疆主掳走的弟弟,周文煜。
  仔细辨认,确实能在他的脸上看到几分周文景的影子。只不过一个是翩翩书生,另一个已经变身粉红佳人。邵卿尘和迟尉对视一眼,点了点头。他们不知道周文煜是怎么成为一名尸修的,但他们知道,这个事实可能能让他们免于一场战斗。
  煜郎问道:“这宫里的景色如何?”
  邵卿尘如实回答:“美不胜收。”
  煜郎低低一笑,忽然幽幽叹了口气,道:“再美又有何用,王此去恐怕是不会再回来了。”
  邵卿尘试探着问道:“他……我是说王,他对你好吗?”
  煜郎的神采飞扬,答道:“好啊!”边说边拨弄了两下琴弦:“他啊,长得也算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可惜啊……唉,不提也罢。这几年,王独宠我一个。他从未立后,也未立妃,只册立我为玉面郎君。对我好,是真好,好到没话说。”
  邵卿尘再次和迟尉对视一眼,这和他们在骨将军那里听来的疆主是同一个人吗?邵卿尘再次试探的问道:“您觉得王,是个好国君吗?”
  玉郎抬眸,如丝的眼神中却是呆滞僵硬的神光,他愣了片刻,答道:“是不是个好国君,是他说了算的吗?他十三岁登机,年幼为君。你觉得,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懂什么?好色成性?暴戾无常?你十三岁的时候,恐怕还硬不起来吧?哈哈哈哈……”
  邵卿尘眼中一片迷茫,玉郎接着说道:“我在青篱的时候,也是这么认为的。王好色成性,矫奢淫逸,殿戾无常,害我家破人亡,父兄分离。我被王抢来那年,是十七岁,王也不过二十出头。对于王来说,拓疆不是他的,而是骊王的。他的叔父,从他十三岁那年开始摄政,独揽朝政,把持大权。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
  邵卿尘接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不。”
  玉郎立即否认:“王对他来说不过是挡箭牌,所有的坏事全是王干的,所有的罪责全由王来担,所有的罪孽也是王一个人的。他性格懦弱,可是他天性绝对是善良的。他对我说过,绝对不会与女子在一起,也绝不会留下后人。所有罪过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就可以了,何苦累及后世?你们说,这样的君王,他是好,还是不好?”
  玉郎摇了摇头接着说道:“不好!”然后厉声道:“他文不能兴邦交武不能安天下,内不能除奸佞外不能攘强敌。你问我王他是不是个好国君,我只能说……不是。”玉郎颓然拨弄了下琴弦,琴音里透着无限的悲凉:“但他是个好男人。”
  邵卿尘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不知道剧情竟然会这样来了个大反转。所以说历史上记载的不一定是真的,口口相传的真相很有可能也是混淆视听,我们看到的也许都是假象。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清也道不明。妄言对错,对人皆是伤害。
  邵卿尘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好低声说道:“您节哀顺便。”
  玉郎丹唇微勾,说道:“没关系,事情过了那么多年,我也已经习惯了。骊王也已经被我挫骨扬灰,连一缕残魂都没留下。只是这千百年来也没个人陪我说说话,我实在是太寂寞了。真想把你们永远留在身边,尤其是你,小嘴儿那么甜,一开口就让我心情很不错呢。”说着玉郎又笑了起来,邵卿尘觉得这笑声让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也让他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邵卿尘嘻嘻哈哈说道:“您真是客气了,我俩没啥本事,怎么能配跟您永远呆在一处呢?”
  小几下,邵卿尘默默拉起迟尉的手。而对面玉郎的表情却已经变了,他手上杀伐之声陡起,邵卿尘大声喊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邵卿尘话音刚落,迟尉已经带着他跃上亭顶。同时亭中响起一阵利刃割裂硬物的声音,亭柱就在这割裂声之下轰然倒塌。迟尉抱着邵卿尘朝另一处跃去,邵卿尘大声喊道:“我二人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何苦置我们于死地?”
  玉郎轻飘飘的浮于亭顶,小几坐垫仍是在亭中的样子,甚至连茶水都没有洒一滴。他手下箜篌轻颤,尾音余韵不减。绵软轻柔的嗓音说道:“我说过了,我想永远把你们留在这里,我想天天听你那张小嘴儿把我哄的笑出来。哈哈哈哈……”话音未落,一阵铿锵弦音已杀至近身。迟尉除了格挡招架之力外,根本无任何还手之力。
  开光期对金丹期,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邵卿尘大声道:“老大,有话好好说不行吗?非得喊打喊杀的。我们像刚刚那样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杯茶谈一谈不好吗?”
  玉郎道:“留下来陪我不好吗?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太痛苦的。我的弦音很温柔,保证还没见血,你们就已经死了。记得保持清醒,你们会感激我的。难道你们不想拥有长长久久的生命吗?哦,就算已经没有生命,可以永远保留记忆的活在这个世上,不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吗?”
  邵卿尘问道:“像你一样一辈子孤孤单单吗?”
  玉郎怒道:“谁说我孤单了?看这偌大的宫殿,看这些侍卫宫女,他们都听命于我,他们全部都任凭我调遣!”
  邵卿尘道:“可是他们连个充气娃娃都不如,充气娃娃至少还能……好吧你也没有这方面的需求。总之,长长久久的活着并不一定开心,真正开心的是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啊!”
  玉郎的表情变得迷茫起来:“家人……家人……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呀!如果你们愿意,我会把你们当做家人的。”
  邵卿尘道:“可是我们不论如何都不是你真正的家人,只有和自己真正的家人在一起,才能真正的快乐。你想要这样的快乐吗?”
  玉郎正在低头沉思,忽然一阵呼呼风声自耳边传来。不是玉郎,因为他的手没动。一个意识涌入邵卿尘的脑中,而后他便听到亦筱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师父快,快进来!大师兄,抓紧时间啊!”
  果然如他所料,邵卿尘一个头两个大,眼看他就要成功了,前面铺垫了那么多,后面就是为了引出他的哥哥在门外找他的事。只差最后一步,只差最后一步啊!邵卿尘捶胸顿足,可是他已经被亦筱拉进传送阵中。原来刚刚邵卿尘他们和玉郎聊天时亦筱他们已经悄悄潜入了这片梨花林,可能是邵卿尘和玉郎说话让他分心了,所以对方根本没有觉察有人靠近。而亦筱为了救师父,则趁他不注意悄悄在梨花林中布了一个小型传送阵,可以短距离传送。
  如果他们面对的是一个普通的尸修,那么这个传送法阵无疑是有效的。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面对的是普通尸修,迟尉一个人也能解决了。然而对方却是只尸王,而且是已经到达天尸阶段的尸王!这种小法阵,不超十分钟就会被找到。
  毕竟亦筱他们是为了救自己,邵卿尘不忍心责备他们。当他自法阵另一端出来时,亦筱大声欢呼庆幸自己第一次使用传送法阵就成功了。邵卿尘心里苦笑,但还是夸了亦筱一句:“悟性不错,不过,还是先布一个防御法阵吧!”虽然聊胜于无,但至少能档上一档。
  邵卿尘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忽然发现眼前的场景有点似曾相识。红色调的装饰,奢华的多宝格,柜子上摆了三架琴。圆形雕花梨木大床,床上纱幔无风自动。邵卿尘满面石化,问亦筱道:“老三,你你你你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设传送法阵?”
  亦筱兴奋道:“很漂亮对不对师父?我们也是无意间找到的,观众们都说道具组越来越良心了呢!大家在拼命刷打赏,给道具组供献资金。”
  看着亦筱那一脸讨打赏的表情,邵卿尘实在不想告诉他这里很有可能是刚刚那只尸王的老窝,他们很有可能下一秒就被一锅端了。于是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还是伸手在对方脸上抚摸了一下,说道:“乖,我徒弟真厉害。”
  亦筱更得意了:“是吧是吧?外面到处都是走尸,只有这个地方没有。我想我们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亦筱话音未落,只听门外一阵阵风拍门声,雕花镶金木门猛然被吹开。熟悉的香风扑面而来,身著红纱袍的如玉男儿翩跹飘落在厅中。亦筱这才把他的一句话说完:“……吧?”
  史上速度最快打脸,亦筱的内心是崩溃的。
  玉郎袅袅娜娜绕着众人走了一圈,掩唇轻笑道:“你们呆在人家的房间干什么?那么多大男人,不好往别人闺房里跑的懂不懂?不过没关系,你们一定是也喜欢我对不对?太好了,可以留下来陪我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好开心,你们开不开心呀?”
  亦筱低声道:“师父,他这话什么意思?”
  邵卿尘答道:“他的意思是杀了我们让我们和他一样变成活尸,留在这里陪他,一千年一万年的下去,永远被困在这里。”
  亦筱倒抽一口冷气,低声道:“那怎么办啊?”
  邵卿尘沉思片刻,忽然抬头对玉郎喊道:“周文煜!……你哥喊你回家吃饭……”
  第44章
  玉郎僵直的眼神猛然看了过来,仿佛万千记忆在他脑中复苏一样,脸上的表情立即变得生动起来。他转瞬间便出现在邵卿尘眼前,双手用力的抓着邵卿尘的胳膊,急切道:“你刚刚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认识我哥哥?他在哪里?”就连刚刚说话时语气里的娇柔与造作都收敛的一干二净,音色纯净明朗,是个嗓音很清澈的男声。
  近看玉郎,那张精致描画过的脸蛋竟然仍然十分经得起推敲。邵卿尘以为尸就是尸,修炼的再高等的尸身上仍然会透着死气。显然玉郎是不同的一个,他应是死后立即开始修炼,存了活气,于是那份活气便一直保留在了身上。虽然他没有呼吸,身上也是冰凉的,眼神光僵直,表情看上去也并不生动。尸的肉身是没有五感的,他们靠的是修为。玉郎已经达到了天尸级别,修为可以说是极高的。
  邵卿尘知道只要自己一说出他哥哥的事,玉郎就绝对不会再对他们发起攻击。于是他老神在在的找了张凳子坐下,悠哉游哉的说道:“别着急嘛,听我慢慢说。你看看你,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就算我现在带你去见你哥哥,他还认得出你吗?实不相瞒,周文景拜托我们进王城来寻你,还托我们带了口信来。你想不想知道?”
  玉郎急切的点点头,精致的脸上透着喜悦,柔声说道:“哥哥他真的拜托你们来找我?他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怪过我?”玉郎的表情露出无奈与伤怀:“我初入皇宫时,心中对王存了怨恨,拒他于千里之外,也没有机会送信出宫给哥哥。后来……后来终于放下芥蒂,再去青篱寻亲,却再也不见哥哥踪影。那几年王正和骊王周旋,我也分身乏术。再后来,华夏的大军就来了。骊王却在这个时候将姬将军送进水牢,姬将军心如死灰,是王一步三扣首将姬将军跪迎出水牢。后来的事,恐怕你们也知道了。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打听哥哥的消息,直到王城被封在这重重迷障里。我本已为再也不会和哥哥相见,没想到……哥哥他……哥哥他竟然寻来了吗?”
  听了玉郎的话以后邵卿尘问道:“皇宫为什么会被封闭起来?你知道是什么人所为吗?”
  玉郎答道:“是助我修炼的那位高人。”
  邵卿尘问道:“姓甚名谁?”
  玉郎却摇头:“不知道,甚至连面都没见过。他说如果我想活下去,就必须先死去。作为报偿,他会把我封禁在这里,直到他回来放我出去。当时骊王想要我死,就算我苟活也活不过几日,还不如听了他的话。王城被封后,这千百年来从未有人进来过,你们是第一批,所以我才想把你们留下来。这千百年来我实在是太孤单了,我只是想找个人陪我说说话。没想到上天垂怜,哥哥竟然找了过来,请带我去见他好吗?我会报答你们的。”后面的话里透着哀哀的悲切,人再大的伤痛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化。而孤独却像附骨之锥,历久弥新。
  邵卿尘默默点头,看样子这两兄弟的感情的确很好。对于玉郎的孤独他也是可以理解的,邵卿尘说道:“我们倒是很想带你去见他,可是这王城被封住,我们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你哥哥一直在为你被疆主掳走而自责,他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
  玉郎放开邵卿尘的胳膊,幽幽叹了口气,道:“哥哥在保护我,我又何偿不是在保护他?我们兄弟同年同月同日生,虽他为兄,我为弟,可是在性情上,哥哥却还不如我这个做弟弟的。”
  邵卿尘问道:“怎么讲?”
  玉郎道:“哥哥从小喜读诗书,性情温顺醇厚。而我,从小就是家里的惹祸精。父亲说我是个小祸水,勒令我不许抛头露面。所以我在外面,都要遮住头面。父亲说你眉心的朱砂不祥,不要让人看见。我小时候也没觉得这有什么,反而觉得很有趣。那些高来高去的大侠们,不就是蒙住头面的吗?直到有一天,父亲下了冤狱。我兄弟如雏鸟失巢,幸得一位乐师收养,才不至于流落街头。我发奋苦练箜篌,哥哥习箫。我一直谨记父亲临终遗言,眉间朱砂不祥,不可示人。我一直把父亲的死归咎到自己身上,觉得自己天生不详,所以就更不敢把那害人的朱砂露出来。”
  邵卿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问道:“你哥哥说当时疆主是慕名前来点你们兄弟演奏的,你既然遮着脸,他应该不会看上你才对啊?”遮着脸,更不会艳名远播吧?
  玉郎笑道:“没错,我是遮着脸,可是还有我哥哥。我们俩长的一模一样,除了眉心这点朱砂。小时候跪祠堂,哥哥不止一次在眉心点了朱砂替我去跪,每次都能瞒过爹爹。所以,艳名远播的,是我哥哥。王看上的,也是我哥哥。”
  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叹,这故事越来越精彩复杂了,邵卿尘道:“这么说,你是代替你哥哥被疆主掳走的吗?”
  玉郎继续说道:“当时茶肆老板只说来了一个不能得罪的大财主,给了十锭金做酬劳,点名让我两兄弟演奏。哥哥除了吹箫,还有一把好嗓子。我虽然也能唱,可是谁愿意看一个遮着脸的人唱曲儿呢?说不定还是个丑八怪。所以,一直是哥哥唱曲儿,我伴奏。可是那天,哥哥夜里得了风寒,风寒侵了嗓子,连话都说不出,别说唱曲儿。当时我想,我们兄弟长的一样,我也能唱两句,兴许能糊弄过去。于是哥哥遮了头面,我穿了华服。那天,他们都说景郎出落的越发标致了。点了一点朱砂,便胜过绝世风华。”玉郎的脸上满是回忆中的哀伤:“那天下场后,我就被几名侍卫带走了。哥哥追了一路,最后被侍卫殴打。我哭着跪下求他回去,那天的雨势特别大,哥哥趴在雨里,我离他越来越远。”
  玉郎摘了一朵兰花,洒了一地花瓣,淡香阵阵袭来,众人仿佛也随着玉郎的话语陷入千年前的回忆里:“你们说,我是不是该恨王?可是,我真的恨不起来了。再多的恨,也在他朝夕的温柔呵护下消弥殆尽。我被带进王的行宫,他见到我时愣了片刻,说道,‘这雨竟没把你的朱砂冲掉吗?’他伸手在我额间一拂,眼中透了迷茫,‘我当时见你在桥头吹箫,三魂登时去了七魄。可能光顾着听你吹箫了,竟没留意,你眉心竟是有朱砂痣的。’当时我是庆幸的,好险好险,被掳来的不是哥哥。否则就依他那刚烈的性子,恐怕要当场撞柱了。呵呵,哥哥虽然落魄成一名乐师,可他读书人的迂腐一点都没少。”
  邵卿尘问道:“那他知道你和你哥哥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吗?”
  玉郎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他不知道,到死也不知道。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王他已经死了,尸骨都没剩下。哥哥也注定不会与他在一起,他知道了也只会徒增伤感。”
  邵卿尘道:“疆主为什么不辩解呢?他最后打开城门,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邵卿尘问完以后又觉得前面一句问的多余,天下都溃散了,他又去找谁辩解。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再想洗白,也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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